晚上坐在客廳中,窗外傳來陣陣鹹臭氣味,像是有人用豆豉炒發霉的鹹魚,噢,又是初夏時節。
幾年前遷來這裡,某日晚上窗外傳來這種令人厭惡的氣味,連續多天,都是這樣,困惑之餘,不禁很多猜想。是不是有腐屍?是不是有人製毒?是不是鄰座大廈沒有清理垃圾?過了若干天,氣味沒有了,也許問題解決了?然後,第二年,某一天又傳來這種氣味......
後來終於知道了真相,原來對面山坡上長有某種植物,夏初開花,花的氣味很強,每年都臭上若干天,總有不知情的鄰人到處投訴他心目中衛生出了問題的地方。
啊,是花「香」。草木開花,發出氣味,並非無的放矢,通常是要吸引昆蟲,助它傳播花粉,十分之有目的有功能。有些氣味人類愛煞,稱之為香,有些則不受歡迎,被稱為臭。草木不管人的主觀感受,總之按時開花結果。你或許可以考慮向造物主投訴,哎,為甚麼你要創造這些難聞的東西?也許還可以一併抱怨,為甚麼要創造蚊子?我猜想上主會微笑聆聽。
香與臭基本上是主觀的東西吧?廣東人稱為臭草的植物,跟綠豆一起煮綠豆沙可香得很。臭豆腐、芝士、榴槤、日本人的納豆,愛吃的人都說它們很香,不愛吃的人往往避之則吉。我最害怕乘升降機時走進來一位噴灑了香水的美嬌娥,我怕香水就跟蟑螂怕殺蟲水一樣,可我沒有蟑螂快速逃遁的本領,我只能閉氣等待升降機開門的一刻。萬一樓層太多,我就仿傚瀕危者那樣,氣若游絲,等出了升降機再來喘息。
所以,現在嗅到那鹹臭氣味,我就說,噢,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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