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對她還有甚麼意義？

第 2375 期（2010 年 2 月 28 日）
◎　問道　◎　許立中

我有一位女同事，幾年前獨女在睡夢中猝死，最近丈夫又患癌去世，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安息禮中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像說甚麼話都沒有用，甚至連為她禱告也好像語塞。我想問的是，我可以為她做些甚麼？信仰對她還有甚麼意義？

　　生命中的傷痛與無常，往往叫人不知所措。

　　舊約聖經記載約伯遭逢連串不測，包括在一日之內失去所有的牲畜和財產、無故的天災奪去了他兒女的性命，最後甚至連自己從腳掌到頭頂都長滿了毒瘡，以致就連他的妻子也對他說：「你仍然持守你的純正麼？你棄掉上帝，死了罷！」（伯二9）

　　或許我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禍患或遭遇禍患的人，正是因為我們其實跟約伯的妻子一樣，假設信仰理應保證平安與順境，以致一旦遭逢不幸，我們便感到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去替上主開脫：你看，你們不是相信上主的嗎？那你們又何竟落到這個田地？你們的上主在哪裡呢？因「靈驗」而相信的，最後必因「不靈驗」拂袖而去。

　　轉換一個場境，撒但其實亦正以此挑戰上主：世上豈有不為甚麼的信仰？所有宗教都只不過是一樁交易！（伯一9-11；二4-5）約伯卻心裡澄明，對他的妻子說：「你說話像愚頑的婦人一樣！噯，難道我們從上主手裡得福，不也受禍麼？」（伯二10）

　　且不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禍福相對的本質（2348期），無論一個人有怎樣的宗教信仰，又或者沒有明確的宗教信仰，總得面對生命的無常與偶發性。是的，就算你賭氣否定上主的存在，亦不能因而得到實際的解脫。我們不能逃避的問題是：我可以怎樣面對這禍福無常的人生？

　　日出日落、花開花謝、四季更替、生死枯榮；這一切，從來都是生存既有的處境。這樣，我們又怎能將死亡與離別排除於生命的意義之外？生命的無常，恰好是信仰追尋的起點，而不是否定信仰的結案陳辭。

　　回到你的問題。你可以為她做點甚麼？約伯的朋友驚聞惡耗，從各處趕來安慰他的時候，「他們遠遠的舉目觀看，認不出他來，就放聲大哭；各人撕裂外袍，把塵土向天揚起來，落在自己的頭上。他們就同他七天七夜，坐在地上，一個人也不向他說句話；因為他極其痛苦。」（伯二12-13）當人在極度痛苦之中，他是無法聽得進任何「開解」的說話。這也是約伯的朋友在起初做對了的地方。你能夠為她做的，也許恰恰就是不要多言，只要與她一同哀傷，讓她有心靈的空間，去反思信仰對她還有甚麼意義！

　　「此後，約伯開口，咒詛自己的生日。......」（伯三）情緒的宣洩是人在傷痛中的安全閥門，只是他那些正義的朋友卻已從一個理性和神學的角度，去反駁他哀痛的呻吟。這場理性的角力和辯論，足足去到第三十七章，而在傷痛中的約伯仍然鬥志高昂，完全沒有被說服的跡象─直到「耶和華從旋風中回答約伯......」（伯三十八 ─ 四十一）

　　我們的問題，往往是太過急於替上主作辯士，結果是愈辯就愈激發起對方的反抗和鬥志！對於生命和存有的意義問題，當事人必須從客觀理性的第三者「祂」，轉化為第二者「你」，跟上主直接對質。就像雅各在雅博渡口與縈繞半生的心魔摔跤，當事人倘能重塑對人生故事的理解，方能開展第一身的信仰旅程。

　　當然，要成為別人的幫助，我們又怎能不先搞通自己的思想？倘若這些事發生在你身上，信仰對你又有甚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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