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那一條街,只有一條路線巴士經過,因為是斜坡,而巴士站就在住所大廈幾十呎外,所以這一路巴士對我有一定吸引力。要不,也可以從不遠處的地鐵站或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巴士站走路回家。要登上幾十級階梯,再走一段斜路,如果提著沈重的購物袋,不免就會猶豫。捨難取易,當然是選巴士捨地鐵。
不過,等這一條路線的巴士,你會對地老天荒有一點點體會。根據時間表,最長的班次間隔是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對撲來撲去營營役役的都市人,可以是轉瞬即過的片刻,也可以是漫長的時段。最糟糕的是,這線巴士無法無天,可以三十五分鐘、四十五分鐘才姍姍來遲。當你在車站等了二十分鐘後,很難有人能夠英明地當機立斷,棄暗投明。為了已經投資了的二十分鐘,磨磨蹭蹭,蹉跎歲月正是人性的表現。
抱怨歸抱怨,等巴士的確讓人有所學習。等巴士令我認識自己已經徹頭徹尾成為寵壞了的都市人,沒有腰力、腿力以至意志力。等巴士也令我明白經濟原理,明白小投資者的患得患失和僥倖心理令他們通常成為輸家。等巴士也可以觀察世情,那一次等了四十五分鐘才上車,沿途各站的乘客莫不一上車就破口大罵,表情生動豐富,司機噤若寒蟬抑或無動於衷不得而知,場面十分可觀。可以說,等巴士除了訓練耐性,實屬有益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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