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照相人

第 2269 期（2008 年 2 月 17 日）
◎　息息相關　◎　吳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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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獲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戰地攝影師羅伯特?卡帕（Robert Capa）遺失近半個世紀的數千張珍貴底片終於『重見天日』。這些底片約有三千五百張，收藏在三個手提箱內，為卡帕在西班牙內戰期間拍攝的。」

《明報》30.1.2008

　　在數碼攝影時代，竟然找到幾千張菲林的底片，並且是在上世紀三十年代西班牙內戰時拍攝的。據云拍攝這些照片的著名戰地攝影師羅伯特?卡帕，在三九年離開歐洲逃亡美國前，將這幾箱底片留在巴黎，後來底片卻不知所蹤。卡帕於越戰期間誤中地雷身亡，直至九十年代，底片神祕地在墨西哥尋回，紐約國際攝影中心正將照片沖曬，相信很快就可以看到。

　　消聲匿跡了大半個世紀，菲林重見天日，往昔的照片竟可最終面世。但攝影師不在了，相中的所有人也不在。物換星移，世界豈止翻了兩翻。手拿長槍，在戰場伸出頭來，眼神閃動著殺機的年輕軍人，早已化為陰森的白骨。在火車站相抱而哭，為送別夫君上戰場的離愁別緒，呼天搶地的嘶喊哀求，一切的痛楚亦不復存在。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傳道書真的所言非虛。

　　舊照片常叫人感慨世事無常，一切都轉變得太快了，令人措手不及。搬家時執拾舊東西，總會翻出一疊疊的舊相片，有些早已發黃霉爛，有些仍緊緊的黏在相簿上，相中人又是如此的稚嫩可愛，笑得那麼純真，玩得那麼忘形，彷彿他擁有了整個世界。但這畢竟是幾十年前的時光，荔園早已拆掉，紅梅谷早已成為賊窩，南生圍亦已被貨櫃場包圍著，此情此景不再，人也彷彿變了另外一個人。

　　昔日拿起相機來拍攝的又是誰呢？那日子相機是奢侈品，沖曬相片也不容易，要等最少兩三日。拍照的人不一定富有，也未必是沙龍發燒友，他拍照只因為他心愛他的孩子，他長途跋涉的帶兒女們到荔園，到紅梅谷去，也問友人借了一部海鷗牌或矮克發相機去，為要替孩子們照個相。今天我們為看到昔日的自己而感歎，但最值得思念的還有那手執相機，自己卻從未入鏡的照相人。

　　照相人的眼睛充滿柔情，是他親手拍出孩子的歡笑與純真。羅伯特?卡帕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戰地攝影師，其實我們每個家庭都有最少一位偉大的攝影師，重溫他拍攝的珍貴照片，讓我們衷心的說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