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經與中國哲理文化融合後的本色化佛教,在對宇宙人生之思考和反省上有很多可取的地方,並與其他宗教哲理也有不少可融合之處。但佛教來自印度,難免將具有印度特色的輪迴宇宙觀帶進來。按一些學者對社會與宗教關係之研究:他們在觀察世界各地佛教國家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文化後,發現這種印度色彩的宇宙觀,對現代知識、科學、法治、人權、自由、平等及公義等概念之發展,幫助不大(參Melford E. Spiro之Buddhism and Society)。著名的德國宗教社會學家韋伯(Max Weber)亦在比對儒、釋、道等多種宗教後,認為只有基督新教理念的現代性最強,是近代社會、經濟和政治發展背後之動力。
據Seiichi Yagi及Leonard Swilder之A Bridge to Buddhist Christian Dialogue一書所言,耶釋對話現時主要集中三大範圍:(1)神學哲理方面的知性討論;(2)道德倫理方面的合作實踐;(3)靜修生活方面的經驗交流。其中哲理討論之核心自然是兩教關注的「空性觀」(emptiness)與「自我觀」(self)兩個問題。
佛教所言的「空」,基本上有兩重意義:一指現世事物之虛幻性;另一指追求涅槃後那種本體性的「空」。對於前者,基督教有某程度上之認同,但由於沒有輪迴流轉觀念,認為人生只活一次,因此今生的關係與事物,都是造物主所容許和安排,叫我們享用及轉化,並將箇中產生的價值與回憶,都帶到永恆上帝面前,被祂所成全和紀念。
有人認為基督教是神本他力的有神論,佛教則是人本自力的無神論,其實這只是表層的比較。淨土宗便體現了佛教的他力傳統;民間信仰的佛教更成為典型有神論,而且是滿天神佛的等級性多神觀。曾路過灣仔一所紙紮店,看見現今燒衣的選擇是多元和先進的:有電腦、液晶電視、腳底按摩器、菲傭、足球、石斑、金勞手錶、絲質睡衣等。這種現象均與原始佛教信仰不相稱;也與「殺祖滅佛」的禪宗不合。用台灣聖嚴法師之說法,這不是「正信的佛教」。但其實某程度上,這是否也與佛教「三世流轉、六道輪迴」之業報宇宙觀有關係呢?
從哲理角度而言,雖然這些可解說為不同的心魔與境界,最究竟的仍是佛陀所證悟「常樂我淨」的真空境界。而這種「真空」(Sunyata)在大乘佛學來說是佛的本體境界。換言之,「空」在佛教哲理系統中,類似有神論系統中「上帝」的地位。所以John P. Keenan在The Meaning of Christ A Mahayana Theology一書認為,佛教的「真如」(Tathagatagarbha)其實是一種「神祕一元論」(Mystic Monism)的說法。基督教若要在詞彙和概念上與佛教系統相應的話,其相信的「上帝」,可借用德國著名神學家田立克(Paul Tillich)所言「存有之根基」(The Ground of Being)來作表述。
哲理上兩教有相若之處,所信仰和追求的都是嚮往至終極和至究竟的實體(基督教的上帝∕佛教的空寂),但其實在現世生活與來生追求的涵義上卻又有所不同。這裡涉及耶儒對話的另一課題:自我身分的認同問題。佛教的「自我」是遷流變動,並無自我認同(self - identity)的,例如有三身之說法和未來六道存在之可能性。因此個體生命之延續性和連接性便出現了危機。
對於佛教信仰的人而言,縱是將來通過禪宗之頓悟修為而得即時解脫,又或經過淨土宗在西方樂土千百世修煉而得正果,個體自我仍彷似道家自然一元論般,被統攝於空寂的本體中。基督教則強調每一個生命都是造物主在宇宙間之獨特創造,他∕她的存在沒有過去,只有重要的現在與永恆的未來。現世人生只活一次,但一生的抉擇和取向,卻有永恆價值和意義。如此,人對現世生活的真實性和責任感便更能強烈地帶出來。而且,由於不再需要流轉,也不會被融化於本體而消失,且因個體仍會持續存在之故,死亡之焦慮和震撼便能真正得以解脫。
基督教與佛教都是人類宗教文明中兩顆燦爛的明珠,當相遇交接時,實在有說不盡的話題可以對談。在一個多元的社會中,兩教在信仰哲理、道德實踐及社會關顧上,仍有很多可以溝通和合作之處。正如一句話說:「交輝互映、和而不同」。
著名作家林語堂在《信仰之旅》一書曾如此表白:「他自己曾進入儒家之廳堂、佛教之叢林及道家之迷霧,但最後他選擇了以基督教信仰成為人生至終的歸宿。」所以在兩教的交遇和比對後,至於信仰哪一教,則全是個人之自由、權利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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