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全賴有你!(上


1864 期(2000 年 5 月 14 日)
◎ 文林 ◎ 陳耀南(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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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母親節而作-

  

  人與禽獸之別,不只是理智上懂得明辨是非,更在情感上想要感恩報本。凡動物都會本能地「為子孫作馬牛」,但,只有人類,成長期最長,需要父母的照顧最久,靈性也最高,因此懂得感謝親恩、懷念根本。這就是我們所相信:人是照上帝形像而造之處。

  

  中國古代有位大臣,知道有人殺了媽媽,便慨嘆:「唉!殺爸爸便罷了,何以要殺媽媽?」

  皇帝責問他何出此言,他回答:

  「禽獸知有母不知有父,所以,殺爸爸的,還不過是禽獸,連媽媽也殺,就禽獸不如了!」

  真精警。我們做爸爸的,聽了這個故事,正如聽了「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歌聲,本文這個題目,或者有點酸溜溜,有點無奈,不過總不能不苦笑承認:有道理。

  我們知道,人與禽獸之別,不只是理智上懂得明辨是非,更在情感上想要感恩報本。凡動物都會本能地「為子孫作馬牛」,但,只有人類,成長期最長,需要父母的照顧最久,靈性也最高,因此懂得感謝親恩、懷念根本。這就是我們所相信:人是照上帝形像而造之處。

  人的生命來源,當然是父母結合;人的孕育、誕生,卻只出於母體。十月懷胎的辛勞、陣痛、生產的苦楚甚至凶險,然後眠乾睡溼、提著捧負,以至一切身教言教,母親的功勞、影響,相信連最大男人主義的,也不能不承認。宋朝大學者邰雍,有三十二首淺白動人的勸孝之詩,其中幾首:

  惟有懷胎受折磨,百般病苦好難過;

  莫言生產尋常事,古往今來凶險多。

  XXXXXX

  夢裏聽兒哭一聲,翻身便把手來擎;

  要知兩歲三周內,一覺何曾睡得成?

  XXXXXX

  偶遇孩兒夜哭啼,爹娘心內各憂疑:

  不知何處驚兒膽,問卦求神又請醫!

  XXXXXX

  幸得兒今兩歲零,扶牆摸壁自能行;

  只愁跌頭和面,掛肚牽腸不放心。

  XXXXXX

  遠遊含淚倚門庭,暮宿朝餐總掛心;

  惟恐風霜兒受苦,平安書到值千金!

  唐朝有位王中書,寫了首「勸孝歌」,節錄開頭一段:

  百骸未成人,十月懷母腹;

  渴飲母之血,饑食母之肉。

  兒身欲生出,母身如在獄。

  一旦見兒面,母命喜再續。

  一種誠求心,日夜勤苦鞠。

  母臥溼簟席,兒眠乾裀褥。

  兒穢不嫌臭,兒病甘身贖。

  兒若能步履,舉步慮顛覆;

  兒若能飲食,省口恣所欲。

  乳哺經三年,汗血耗千斛!

  劬勞盡辛苦,兒至十五六,

  性氣漸剛強,行止難拘束。

  慧敏恐疲勞,愚怠憂碌碌;

  有過常掩護,有善先表暴。

  子出未歸來,倚門繼以燭;

  兒行十里程,親心千里逐......

  -這不是古今中外,千家萬戶的慈母寫照嗎?唐氏孟郊的名句: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母恩深重,即使盡了孝心中也慚愧無以報答。這就是發自人性最高貴之處的聲音。是的:如果連生育之恩也不知感激圖報,還說甚麼「社會關懷」、「國家民族之愛」呢?

  古今中外無數偉人的成就,得力於當年搖籃的手;而無論成就大小,幾乎所有人的一生才能、德性,母親都是最重要的奠基者,此所以我們稱最先學好的語言為「母語」,尊出身的學府為「母校」。限於時間、篇幅,這個道理此處不能多說;好在有關的書籍、文章,早已不少-只因為人性軟弱,「從善如登,從惡如崩」,「不孝」的下墜遠比「孝」的提升容易,如果還不經常講說,就更不堪設想了!

  人性軟弱,其實又不只為人子女。做父母的也是人,一旦環境優容,同樣會放縱權勢情欲。基督徒大歷史學家艾克頓的名言:「權力使人腐敗,絕對權力,導致徹底腐敗。」無論在國在家,都是真理。不忠不孝,固然令人髮指;愚孝愚忠的慘劇,同樣史不絕書。漢代的樂府詩「孔雀東南飛」,南宋詞人陸游的「釵頭鳳」,近代粵語影劇的「胡不歸逼媳離婚」,都是賺人熱淚的、由「母性」化為「性」的大慘劇。如果惡毒家姑踫上凶悍的媳婦,中間那個可憐的男人,就惟有在古代出家、在現代跳樓-除非他們之中一個或者全部,聽到福音,並且聽得入耳。儒家講仁義道德,可惜慈母孝媳,往往並不出於一門。佛家講因果報應,可惜前世今生之說,實在難找證據。惟有叫人即使為君為父,也要認罪謙卑;即使本良心,也要知道良心的根層、良心的限制。「愛人如己」就從「在主裏孝敬父母」開始。子女是造物者的恩惠,託付,而不是父母的私產。父母與子女,都不是對方的牛馬。沒有一個人是完美至善,除了道成肉身、由神而人的耶穌基督。人自我抬舉聖經的記載卻完全不是這樣。即使祖宗、偉人、民族英傑所想所為,都忠實紀錄,絕不瞞隱。連救主耶穌基督的家譜,馬太福音首章開頭十七節,裏面提到姓名、為妻為母的幾位婦女-他瑪:可能是土生的迦南人、喇合:耶利哥城的妓女;路得:摩押女子。耶穌的肉身之母瑪利亞,同樣是出身寒微,絕不顯赫。第六節:「大衛從烏利亞的妻子生所羅門」一句,更如中國人所謂「春秋筆法」,大衛王、拔示巴兩人通姦之罪,已經不言而喻。反觀中國以至許多其他地方的偉人傳記,都是託始於古聖先賢,矜誇於大官高爵;直到下台,或者潮流改變,於是情婦的艷史、私生子女的傳聞,貪財濫權的劣,其他言行的失檢,就忽然紛紛湧現-結果只是令人在發覺被騙之餘,或者照樣騙人,或者虛無放逸,甚麼也不信。

  再回來說媽媽。有關語文能力、性格形成等等研究,為聖賢仙佛,就必然自大、驕傲,結果必然偽善,必然犯下更大的罪惡;惟有常常反省恆切祈求,信靠上帝。這就是基督教的特有訊息,這就是聖經教訓之所以超卓、偉大。

  我近年常說:聖經的最大好處,就是裏面沒有一個百分之百的好人。唯一無罪無咎的人,不是人,而是道成肉身的上帝。多讀聖經,我們就不會被人間的所謂偉大領袖、偉大導師所欺,更不敢自欺欺人,自擬為上帝。不論為君為父為母為女,我們都能夠自省、自警。就以我們此刻所謂「全賴有你」的偉大母親來說,中國歷代的賢妻良母傳記,就如所有忠臣孝子傳記年譜一般,全部光明,少有陰暗負面。千百年來,中國人理所當然地「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結果家傳族譜之類,往往充斥官銜、謊言滿紙,更不必說賢妻良母大多有姓無名,只是依附夫子的陪襯,都證明一句俗語的正確:「三歲定八十」,或者說:「三歲看到大,七歲看到老」;而學前年齡的兒童,一般多在母親撫養影響之下。因此,兒女品性好、行為好,固然賴有媽媽;如果不好,媽媽的責任也十分重-即使不是「全賴」,也多半要賴了。我們且在聖經新舊兩約中,各選一位「名媽」,與大家研究研究。

  

利百家

  相信大多數男人都認為:獲得利百家為妻,真是莫大福氣。移民的太空人而有利百家這樣一位妻子在雪梨主持大局,不只安心,甚至可以開澳洲分公司了。

  創世記二十四章至二十七章:以色列民族之父亞伯拉罕,因為兒子以撒還未結婚,就派僕人回到本族之地尋找。僕人在那裏禱告一完,最理想的女子就立即出現-利百家。一位極其美麗健康的處女,熱心助人,爽朗大方,一切正如禱告中所求所望。從立即答允作「過埠新娘」,到幾十年主持中饋(以至外務),利百家都非常能幹,至好配合柔和溫厚的以撒。這對恩愛夫妻,二十年後經過禱告,才得到第一對雙生子。據聖經說雙生兒子,從母腹裏就開始相爭,皮膚發紅,全身是毛的以掃,一出生,腳跟就被光光滑滑的弟弟雅各抓住。雅各聰明戀家,善體人意,深得母親歡心;而父親就喜歡吃長子野外打回來的野味。

  有次,以掃打獵回來,口渴得要命,雅各就賣他一碗紅豆湯-「渴時一滴如甘露」,於是就換取了長子的名分。可見以掃和父親一樣單純,而雅各卻獲得媽媽真傳的精明計算。

  這裏已經見到他們為父母者的失職:本應因材施教,導之於正,他們卻偏憎偏愛,放任兒子發展。因為丈夫漸老而更顯得精明剛毅的利百家,甚至教唆、協助幼子雅各欺詐掠奪一切好處。

  本來當初耶和華已經預示:兩國兩族,要從利百家的肚裏出來,將來大的要服事小的。利百家不只沒有讓兩個孩子公平而友愛地成長,自然地實現上帝的計畫,反而賣弄手段、自作聰明、拔苗助長,以為這樣是替上帝作工。就如近世有些政治黨派,不恤民意,不擇手段、不講仁愛,而號稱為的是實現崇高的革命理想。

  那時以撒老了、眼目昏花,想在未死之前,給長子祝福,於是叫他去打野味。就在這時,利百家乘機唆使雅各牽來肥羊,給媽媽做成美味;又披上羊毛,偽裝大哥。年老而更不精明的以撒,就給他祝福了。

  真相後來當然顯露。長子和父親的憤怒、怨恨,可想而知。慚愧、慌張的利百家,於是又出主意,叫雅各高飛遠走。一個家庭的父母兄弟,從此永遠離散,而曾經美麗、能幹、聰明、善良的利百家,就在丈夫和長子永遠的怨恨、外邦人媳婦的輕視與敵對、心愛幼子的永遠離開,種種孤獨,寂寞、痛苦之中,衰老、死去。

  以色列人忠實地記載他們古代一位著名母親的故事,顯示後人:

  第一:太早知道神的旨意,並沒有特別好處。許多人相信占卜算命之類邪靈作為,更加無謂。

  第二:神的旨意當然要順服,但千萬不要自作聰明。公義的神,不會喜歡不義的手段-即如晚清某些熱心的西教士,以為殖民帝國用利炮堅船侵略中國,就是替他們打開了傳教的門戶,結果許多中國人更加認為基督教是洋教,是帝國主義者的幫兇,於是不只不能榮歸主名,反成為傳教史上永不磨滅的污點。

  聖經第一個兄弟的故事就是夏娃的兩個兒子,該隱殺了弟弟亞伯,剛才所說的,是利百家偏心私心,做成骨肉分離。無獨有偶;中國經典《春秋左傳》第一個故事,也是母親偏私,造成兄弟間的忌、怨恨、驕縱、仇殺。這個婦人甚至勾結小兒子造反,準備裏應外合,篡奪大兒子的君位。陰險的大兒子勝利了,對母親發誓:「不到黃泉不相見!」好在後來大兒子天良發現,又有聰明的大臣獻計開鑿隧道,於是沒有違反君主的誓言,而可以母子重聚-當然,傷痕就永遠是傷痕了。《紅樓夢》裏面的一位年輕母親,王熙鳳,美麗、精明而刻薄、陰毒。有首詩詠歎她:「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之性命!」聖經以賽亞書五十五章九節:

  「我的道路高過你們的道路,我的意念高過你們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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