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的理想


1878 期(2000 年 8 月 20 日)
◎ 古道今詮 ◎ 楊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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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歷史上較具體提出烏托邦的,要算洪秀全。由於儒家的道德理想無法開出完善的政治制度,例如有政道(聖人),沒有治道(制度)。直至清末,由外國勢力入侵中國,傳統的政治制度暴露出很大的弱點,人性的軟弱、貪婪、苟且,在當時社會表現無遺,面對帝國主義侵略,民族尊嚴喪失。洪秀全受到基督教的影響構思了地上天國,吸引平民百姓投入。他本來不是政治家,曾有一段時間熱心佈道,把基督教的理想結合了儒家的帝王觀念,開創了史無前例的太平天國。

  洪秀全(一八一二至一八六四),原名火秀,廣東花縣客家人。自少熟讀四書五經,十六歲赴考,隨後數年連續三次失敗。廿四歲再往廣州赴考,遇西教士得到勸世良言,回家略為閱讀便束之高閣,廿五歲赴考失敗,回家病了一大場,夢中見怪異事物與勤世良言吻合,但只生奇怪念頭並無進深研究。其後五、六年在鄉間教學維持生計,病中的異象亦漸忘記。三十一歲再赴考,仍然落第。回家途中心中湧出怒氣,作了一首反詩:「龍潛海角恐驚天,暫且偷閒躍在淵,等得風雲齊集會,飛勝六合定乾坤。」

  後來洪秀全在蓮花塘李家執教,一日他的表哥李敬芳發現書架上的勸世良言,因此激發他的興趣,於是潛心研讀。發現書中與夢中所見吻合,洪秀全至此全心信服書中所言,立即與李敬芳二人互為洗禮,他作了一首詩表示歸主的決心:

  吾儕罪惡實滔天,幸賴耶穌代贖全;

  勿信邪魔遵聖戒,惟從上帝力心田。

  天堂榮顯人宜慕,地獄幽沈我亦憐;

  及早回頭歸正果,免將方寸俗情牽。

  洪秀全很清楚所信的是獨一的真神,所以把家中偶像,私墊中的孔子牌位除去。他從蓮花塘回家,先向兩位密友傳道,分享夢中見證,他們是馮雲山及洪仁玕。他們聽後,立即歸信,未幾洪秀全為他們施洗。

  自此秀全得新力量,一掃以前的憂苦、失望、自卑,換來的是歡樂、確定,自信受命於天。他們四人成了傳道核心,向家人傳教,未幾家人受洗。但另一方面,由於他太倔強固執,成了一個絕不妥協的宗教狂熱者。由於拆偶像,壞孔廟,廢書墊,村人大起反感,受到逼迫。因見勸世良言有「先知未有得見重於故鄉者」,以為天意,便離鄉他去。

  一八五四年馮雲山在廣東紫荊山創拜上帝會得三千信徒。洪秀全則於一八四七年往廣州跟羅考全學道,因被羅考全誤會貪錢,學道三個多月便停輟,此後在桂平發展宣教工作。結合雲山的拜上帝會,秀全的群眾及政治力量慢慢形成。

  在洪秀全的思想中,基督教的平等主義對他影響頗大,這也是「天朝制度」吸引人的地方。他強調天下一家,「天下多男人,盡是兄弟之輩,天下多女子,盡是姊妹之群。」使凡入教的人,無分彼此,平等看待。彷彿天國降臨人間。「天下凡間,分言之則有萬國,統言之實則一家。」他作詩說:

  上帝原來是父親,水源大本急求真;

  量寬異國皆同國,心好異人亦族人。

  獸畜相殘還不義,鄉鄰互殺斷非仁;

  天生天養和為貴,各自相安享太平。

  洪秀全的千禧觀念並非捨離往生的佛教式,或天人合一的儒家式;也不是觀賞逍遙的道家式。他承襲了基督教樸素的末世天國觀念,又落實在今世成就的理想社會,可以說是天國在地上的實現。這種揉合了傳統思想(不一定是儒家)和神聖國度,致使追隨的人很容易認定末世就在眼前,永恆之福不是遙不可及,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他在早期作品三篇《原道》中,最能表現平等和公義的思想。

  (一) 平等不等如均平主義,而是以上帝為創造主;人要承認各人的才能不同,有貧富,各人按其能力而得多少,要保障私有財產,「總之貧富天排定,從吾所好自徜徉,人生在世尊天法,何思何慮復何望。」意思說要明白世上有天父創造看顧,人人按自己能力獲得報酬,由於所站的立足點平等(人人都是天父兒女),故心安理得(二)由於天下人都是兄弟姊妹,所以不能彼此侵奪,「爾吞我拼」。(三)重視人的價值,由於人是上帝兒女,故其價值超過其他萬物,「人貴於物,靈(動詞)於物者也。」所以人要互相尊重,和平相處,否則創造主便要賞善罰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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