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誰能幫忙？

第 3044 期（2022 年 12 月 25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道路、途徑、道理、規則、道德、主張、談論、引導、疏通……啊！單單一個「道」字，名詞就有八種解釋，動詞也有四種，媽媽咪呀，套在「道可道，非常道」豈不就有幾十個可能的組合嗎？怎麼猜得出兩千多年前的作者想說啥啊？即使去圖書館查，恐怕也不會讓事情輕鬆多少，人家大衛不要市面上已經有的版本。

　　撫摸着淡綠色的漆布裱幀書殼，甄曉易神經質地以指頭最薄的皮膚不停摩娑着紙張的質地，直到微微發熱。讀《紅樓夢》就開始養成這種習慣，無論多難啃的書，只要紙張有她要的那種觸感，總會帶來某種隱隱約約的愉悅，可以暫時忘卻煎熬的感覺。然而，憂愁是明明白白的：頂多查得到中學教材裏的實詞，現在要解讀道家的經典古籍啊，夠用嗎？

　　找人幫忙可以嗎？噢，欣怡和小美?連自己的中文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亞力？從小在香港唸的是英文學校呢，別指望。嬡媚？和那個有綠卡的光同居快兩年了吧？人家的中文只讀到初三，高中只拚英文，一進大學就能用英文辯論，你甄曉易那時活得像條蟲，人家都讀完莎士比亞了，你還在抱住字典查個沒完，為了應付高考飽讀的中文、數學、歷史、地理全派不上用場；好不容易擺脫了莎士比亞，以為修完MBA就如魚得水，工作竟沒着落，還攤上老子！

　　又是一陣頭暈腦脹，雙眸發酸，她兩手一左一右不由自主地纏扯起烏黑的長髮，最近常常那樣。

　　這書難不成其實是講道德的？有道德的人比沒有的更容易懂不？從早上直愁到吃午餐，各種想法還在不停地冒出來……找爸爸搬救兵行嗎？你想他能找誰求援去？女兒在美國都畢業了還在……丟人現眼啊，不罵死你才怪呢！看來，只得靠小腦袋自己死磕了。

　　「喂，淑嫻，知道《道德經》嗎？」「甚麼經？和尚唸的金剛經我就知，你搞邊科呀？」曉易幾乎噴飯：「我只是幫人翻譯掙錢好不好？道德經，仁義道德那個道德。」話筒裏一陣沈默，「一定超級悶，反正我不知道……」淑嫻不像平時那樣滔滔不絕。

　　好吧，你最喜歡《誰可相依》，「童年時話過一生到盡頭，也願意拖着你的手，從來無後悔，不管笑或愁，也沒有考慮分開走……」曉易掛了線，吞下最後一口飯，悶悶地哼着，無聊地把那靛藍色的書翻來翻去。

　　忽然，其中一頁的字句跳入眼簾：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咦，這是指甚麼？跟阿輝和阿明以前老愛聊的那些東西有關係嗎？（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