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白》

第 2639 期（2015 年 3 月 22 日）
◎　經典看人生　◎　許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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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幻影，一個拙劣的伶人在舞台上煞有介事地過場然後不再被提起。那是一個瘋子訴說的故事，有聲有色卻沒有半點意義。」 莎士比亞，《麥克白》

　　這大概是最常被引用的莎翁名句之一。

　　可能是因為篇幅較短的緣故，《麥克白》跟《哈姆雷特》(或作《王子復仇記》)往往被北美學校用作高中的文學教材。可以說除了電影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1968），這大概也是我最早接觸到的莎士比亞作品。

　　其實就算你未讀過《麥克白》，你或許也聽過麥克白夫人的故事。她慫恿丈夫謀朝篡位、剪除異己，犯下滔天大罪。到最後，她要不斷洗手以去除自己手上幻覺的血污。這是心理學上頑念強制行為（obsessive compulsive behavior）的典型。日本名導演黑澤明在一九五七年曾改編這個故事，名為《蜘蛛巢城》。這在互聯網上應不難找到。

　　前面的引文，是在第五幕第五場，敵軍兵臨城下，麥克白聽到妻子自殺的死訊後的獨白。其實直到同幕的第三場，他還是以為自己穩操勝局。後來情況急轉直下，他終於發現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按着劇本過場的糟糕伶人，一個行走的幻影，曾經煞有介事地在舞台上耀武揚威、叱咜風雲，至終卻必須悄然下台，不再被人認識和記念。

　　事實上你並不需要是甚麼風雲人物才有這樣的慨嘆。我在外面唸書的時候，就曾經收過父親的一幅生日照。他手上拿着酒杯，臉上有點漲紅，照片的後面寫着：「莫言當年勇，舉杯已惘然」。我不能確定父親當時在想些甚麼，卻略為知道他過去幾十年的高低跌宕。我想每一個曾經幹過一番事業的人，都不會對這種心境感到陌生：「那種有所作為的感覺真的不錯，可是這就要下台了嗎？」

　　曲終人散、蓋棺定論。基督徒其實並不需要否定人的努力，以確定永恆的價值。每個曾經認真生活的人，都必然經驗過生命的精彩和虛空。信仰的重點並不在於指出生命的虛空，而在於透過確切的經驗，指出意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