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鏡子


2490 期(2012 年 5 月 13 日)
◎ 文林 ◎ 雨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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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見到阿茵,她總是絮絮不休地向我數落母親的不是︰「我媽媽愈來愈固執,叫她煲湯時不要放太多鹽,可她就是不聽。」

  聽得多了,我也習以為常,只扮演聆聽者的角色。畢竟,這是兩代之間的溝通問題和處事方式,我不便評論誰對誰錯。

  有天,阿茵六歲的兒子放學回來,將校服和襪子胡亂丟在地上,然後走入房間玩電腦遊戲。「健仔,為甚麼不把校服放在洗衣籃?我說了好多次,你就是不聽。」茵母說時語帶不滿。

  「他才六歲,妳為甚麼要求他做大人的事?」阿茵剛從外面回來,聽到母親怪責兒子,沒好氣地說。

  「我六歲時要幫媽媽洗碗,不夠高就用一張椅子墊腳。」

  「妳老是說以前,真是食古不化。」

  於是,母女倆又為芝麻綠豆的事爭拗起來。

  過了幾天,茵母到學校接健仔放學。在回家途中,她忍不住將心中的鬱悶向孫兒傾訴︰「你媽媽只會向我發脾氣,我腰骨痛還要做這麼多家務,一點也不體諒我⋯⋯」

  話音未落,健仔搶著說︰「婆婆,如果下次爸爸和媽媽帶我去吃自助餐,妳也跟我們一起去,不要一個人留在家中。以後妳不用幫我揹書包,我已大個仔了。」

  外婆聽到孫兒這番窩心的說話,感動得淚眼漣漣,忍不住把他摟在懷裡。望著一臉稚氣的健仔,她臉上重現久違了的笑容。

  曾幾何時,我何嘗不是忽略了母親的需要?當年爸爸因病離世後,眼淚仍未抹乾的她,便要幫我照顧剛出世的孩子,還有姐姐的兩個兒子。後來,媽媽因為照顧兩個家庭的沈重壓力,再加上長期的睡眠不足,終於不支病倒。現在想起來都愧疚不已,後悔莫及。

  也許,我們以為母親是一顆「長青樹」,永遠不老,永遠都是那樣強壯和充滿活力;而未曾想到經過數十寒暑風吹雨打的她,已變得弱不禁風,需要細心照料,需要倍加保護,讓枯木逢春見生機,重現生命的活力。

  當我們不再年輕,當我們年華老去,無論生理和心理都會出現變化,各種各樣情況都會發生,而這些卻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從父母和長輩所經歷的事,也許能給我們一些啟迪。他們就像一面鏡子,反映著你我的未來。

  「日光之下無新事」。一代過去,一代又來。趁著我們年老衰敗的日子尚未來到,好好善處家中那面光澤明亮的鏡子,讓它映照出美麗純潔的心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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