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去參加一個追思禮拜,坐在安靜的廳堂裡,望著堂前正中央去世者的遺像,第一次正面端詳他。絕大多數在座的弔唁者可能也和我一樣,或許間接聽說過他,卻不曾與他有過接觸。
大家聚在這裡,聽他妹妹S的追思分享─「我和哥哥走過的路」,才開始認識這位已逝者。
逝者生於一九五零年代的香港,童年時患腦膜炎,導至中度弱智、右手右腳萎縮,因不喜歡終日困坐家中,經常一拐一拐地流浪於銅鑼灣街頭??,與其他許多人共存於同一個時代和空間,卻幾乎無人能進入他的世界,所給予他的多半是愚昧無知的鄙視、惡言惡語的譏誚??
多年前,我路過香港,初識S時,她剛從浸會學院畢業,年輕的臉龐卻有著格外堅毅的神情。她對新朋友的真誠與熱心,在商業化的香港也顯得很特別,後來第二次見面,就招待我上她家落腳,把自己的床讓給我睡,讓我見識了香港基層人家的生活,當時就曾見過她這位殘障哥哥的背影,前後也僅此一次。
然而近三十年來,在與S的交往中,總隱約感覺到這位哥哥的身影一直無形無蹤地跟隨著她,無論是謀職、進修、工作、今天的生活、未來的計畫,都要考慮到哥哥的需要,知道他多年在外自由慣了,不忍心為了自己的方便,將他強行送入一個收容機構;於父母去世後,也一直為他提供一個家,陪在他身旁??特別是最後十幾年,哥哥的身體開始嚴重退化,需要更多生活上和醫療上的照顧,更要在精神情緒上一天天陪同他面對肉體上的痛楚??
在追思聚會中,聽見S真實、詳盡的分享,我感慨萬分,彷彿再一次重新認識這位多年老友,意識到這位哥哥對她的影響之大,許多難處根本是外人無法想像、體會的。想到盧雲筆下服務嚴重智障人士直至離世的「黎明之家」,那樣的「方舟團體」是群策群力的一個互助集體,而在S的處境中,基本上是單槍匹馬。她在這份承擔的重壓下,被大大錘鍊、伸展,多年來很少聽見或看見她開懷的笑,更多是堅毅的忍耐與付出。
在火葬場,突然聽見一聲聲悲切的啼哭,原來是近幾年來一直協助照顧S哥哥的菲傭,純樸的她表達了自己的不捨,也彷彿替堅忍的S喊出一嗓子,見證著一個人生階段的結束??
我坐在後排,心中默默祈願和煦的陽光從此以一個新的角度射入S的心裡,驅散殘留的苦味,溫暖地環繞護佑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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