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

第 2373 期（2010 年 2 月 14 日）
◎　品蘭集　◎　文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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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提早下班。太陽已經下山了，不過天還沒有黑。我走路回家的時候，抬頭看天，看到半個月亮在頭頂上，淡淡的半個圓形白色的影子，中間邊緣很模糊。向西面天空看，尚有一些金色的雲彩，而東面的馬路上，路燈已經自動感應到光線不足而亮起。

　　好一個迷人的時刻，正是日與夜的交界。日，漸漸淡出；夜，悄悄滲入。

　　頭頂上的半個月亮告訴我，新年近了。月亮這玩意兒，一忽兒盈，一忽兒虧，也是無聲地昭示日子的流動。像是把這個日夜交接的片段變成連續的片子，在天空上播放，週而復始，一個月又過去。是另一種漸變。幾乎難以察覺地，一點一點地變。

　　「漸」的力量真大啊，一點一滴，無人留意，可是「漸」的累積，就是春變了秋，夏變了冬，孩童變成成人，成人成為耄耋。

　　我們的內心，也有一個「漸」的力量。本來愛得要生要死的男女，日久就相對無言，甚至不瞅不睬。那種變，不是一朝一夕。本來熱切嚮往的理想，日久成為歷史的片段，甚至想不起來。本來執著的原則，不知何時丟失在哪個角落。本來真誠的言語，轉換為千篇一律的套語，又或油腔滑調的應付。

　　呀，「漸」的力量，好像無堅不摧，不能對抗，如果不對抗它，也許我們就失落無數生命美好的點滴了。不是說，保守你的心，勝過保守一切嗎？心中的火，可不容「漸」去奪取它。回首來時路，當日一同起行的同伴，有時早悄然消失於旁途，也有一些，忽爾步入了永恆，我們勉力前走，生存之火可以漸趨微弱，內心卻仍奮力與「漸」角力，護著生命之火，直至聽到牧人的呼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