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靈老兵的跨世紀 信心之旅
 —專訪胡正誠牧師


2351 期(2009 年 9 月 13 日)
◎ 一個字一顆心 ◎ 鄭景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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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問你:從廣西梧州跑到桂林,再到桂陽、四川重慶,之後再走遍大江南北,繼而南下香港,再走越南,最後回到香港來,你需要多少時間?你先別忙找地圖,只管慢慢看完下面的真實故事,便會知道答案。故事主角是今年八十四歲高壽的胡正誠牧師。我是故事的記錄人,於八月十三日到九龍城福佬村道基督教潮人基列堂,與胡牧師伉儷訪談。

爸爸回轉 全家蒙福

  這個故事應該從何說起呢?還是從頭說起,由胡正誠牧師的父親開始吧。胡爸爸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物。他年輕時的職業是餐館的大廚師,生活本來很不錯。只是,一如昔日很多從事飲食業者常見的陋習,就是在閒暇無聊時,漸漸沈迷賭博,成了個賭徒。年輕時的胡老先生曾經把辛辛苦苦賺回來的一大筆錢,一下子輸清輸淨。尤幸他在賭海沈淪之際,仍能自我反省;更有機會接觸到基督信仰,改變了他自己,以及他後代的生命。

  胡牧師在一九二五年出生時,他父親已是個敬虔的基督徒,在故鄉梧州開了一間雜貨店。胡爸爸每個禮拜日都不做生意,帶著妻子、年幼的胡牧師及比胡牧師年長兩歲的哥哥,高高興興往教會參加聚會去。胡牧師在回憶這陳年舊事時,仍津津樂道:「在當時的社會,人們對這個店主在人流最旺的禮拜日關門不做生意,覺得他很傻。然而,逢禮拜六與禮拜一,我們店裡的生意卻特別好呢!」這件事使小小的胡牧師領會到神作為的奇妙。

投筆從戎 生離死別

  大半世紀前的中國可算多災多難。在內先有軍閥割據,繼有「國共鬥爭」;在外則有日本軍國主義者的蠢蠢欲動,最終到了一九三七年的全面侵華,爆發了慘烈的「八年抗戰」。在這戰火無情的歲月,兩位胡公子卻同感一靈。先是哥哥胡正中在當地的梧州建道神學院唸神學;年屆十八歲的弟弟胡正誠隨於一九四三年,隻身前往桂林的基督教青年會出任執事。 

  不旋踵,年輕熱血的胡二弟眼見日寇殘害同胞,忍無可忍之下,響應了當時執政的國民黨政府號召,投筆從戎,當兵去也。怎知,這一去竟是個六年長的生死旅程。這個屬靈的小兵,從桂林跑到桂陽,再到四川重慶大後方,數年間跑遍了烽火連天的祖國大地。

  一九四五年,日軍戰敗投降,胡媽媽卻無緣與家人分享和平的喜悅,同年因為戰時霍亂疫症流行,缺乏葯物而失救病亡。胡爸爸收拾亡妻之痛,結束了自己的小生意,跑到桂林郊區的一間宣道會福音堂當傳道人,把個人的傷痛化作為主作工的動力。另一方面,在軍旅中的胡二弟,未暇撫順與媽媽生離死別的傷痛,便又被捲入另一場無情的國共內戰。

南下香港 決志委身

  直至一九四九年,大陸「解放」,久經顛沛流離的胡正誠,雖然是身心俱疲,卻得著屬靈的帶領,離開大陸,來到香港,並接受神的呼召,進入從大陸遷來香港的廣州聖經學院唸神學。

  上世紀五十年代的香港,物質條件非常差,能吃上一頓飽飯,已是生活上很大的得著。對當時才二十來歲的胡正誠來說,能安定下來,與一眾同道中人一起接受神學訓練,就是極大的恩典。

  那個年代,從大陸逃避戰亂來港者日多,其中絕大部分是赤貧的鄉下人,很多更是家散人亡,孤身上路的。面對這一大群受傷的靈魂,年輕的胡牧師心感任重道遠。他於一九五二年從神學院畢業後,馬上投身香港島的播道會靈泉堂,擔任開荒的大使命。因著神的恩典,在一眾同工的同心協力下,一年後正式成立了教會。

  對這位年輕牧者來說,步伐還是停不下來,一九五五年二月,他從港島轉到九龍長沙灣的播道會活泉堂事奉。

  在繁忙事奉的日子裡,神卻沒有忘記為這位孓然一身的年輕牧者安排一位屬靈伴侶。原本,此時的胡牧師心裡暗暗心儀一位恩泉堂的姊妹;她亦是廣州聖經學院的小師妹。在一九五八年神學畢業後,小師妹參加了當時的香港兒童佈道團的兒童事工。二人既同是走在事奉的路上,大師兄的追求自然不難水到渠成。兩人於一九六零年結婚,讓眾弟兄姊妹見證一段美好的主賜良緣。

領受召命 遠赴越南

  婚後的生活漸見安穩,胡師母林安娥女士亦先後為這個小家庭帶來了兩個小寶貝。就在此時,有消息傳來,遠在越南那邊的一所潮語教會,需要聘請一位傳道人。由於當地政局不穩,處於南越跟北越對峙的內戰狀態,一般人都不敢冒險前往。胡牧師卻夠膽應聘。是因為自己曾有多年行軍經驗而「藝高人膽大」嗎?對此問題,胡師母有此回應:「其實,當年一九六四年,我們的女兒才三歲多,二子亦只有數月大。我的父母初時是有擔心的。但看見胡牧師的火熱,他倆老亦是基督徒,因此亦明白當地中國華僑的需要,最終也同意我們的決定。」

  於是,一家四口便到了越南,開展了另一段曲折的事奉旅程。由於胡師母是潮州人,熟悉潮州語,對胡牧師在那邊教會的工作幫助很大。今天看起來像古董的舊式「麵包車」,是胡牧師夫婦的流動佈道大本營。車子開到那裡,就在那裡開小型戶外佈道會。很多時候,小兒女們只能留在車上;他們的工作,間中亦會受到內戰的威脅。凡此種種,可見其中的艱苦是不為外人道的。可幸的是,在他們辛勞的澆灌下,數年間帶領了不少人信主,亦栽培了一批年輕的傳道人,其中幾位後來更到了外國牧會。

  越南內戰日漸激烈,結果到了一九六九年,胡牧師與師母眼見情況已變得相當嚴峻,難以守下去;亦為著孩子們的安危,最後只好全家回到香港來。

回家真好 事奉不斷

  回到香港的翌年八月十二日,胡牧師開始在基督教潮人基列堂任職。胡師母在一九七八年也加入基列堂為女傳道人,負責青少年及婦女的工作,夫唱婦隨,為主作工。胡牧師在一九九五年退休,之後一直擔任顧問牧師,至今在該堂事奉已近四十年。

  數十年來,胡牧師除了在基列堂默默耕耘,更積極支援外間教會機構的事工。例如,他多年來一直積極參與香港華人基督教聯會的工作,歷任聯會教育部委員、傳道部同工組委員、教育部聖樂促進組委員等職。

堅信主道 一生無憾

  當問到可用一個甚麼字來總結他漫長曲折的八十四年人生旅程,胡牧師堅定地說,是「信」。他語重心長地補充說:「我父親信了主,影響我兩兄弟從小就堅定信主,後來都成了傳道人。我哥哥今年八十六歲,現在退休在溫哥華,仍然熱心事奉。我與師母能一起在同一教會事奉數十年;三個女兒與兩個兒子都熱心教會事奉;還有七個孫兒女,也能健康成長,這一切都是神的恩典。」

  他特別強調「信」的重要,並認為信心的堅立是始於人的內心,最好是能從小建立。他特別引述兩段《聖經》提醒和鼓勵年輕人:「你要保守你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箴四23 )「所以,我親愛的弟兄們,你們務要堅固不可搖動,常常竭力多作主工,因為知道你們的勞苦,在主裡面不是徒然的。」(林前十五58)

  安享退休生活的胡牧師伉儷,仍如此關心晚輩們的靈命成長,真令人敬佩。對這位經歷過跨世紀信心之旅的屬靈老兵,發自肺腑的循循善誘,我們又怎可以不珍之重之呢?

▲與越南牧師齊心合力作露天佈道。

▲遠赴越南傳道,臨行依依,與家人合照。

▲在越南平陽,駕著「麵包車」作流動佈道大本營。

▲胡牧師自越南歸來,便到基列堂就職,直至退休。

▲在基列堂天台建浸池,圖為該堂第一次浸禮時攝。

▲胡牧伉儷情深,在主裡同心同行逾半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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