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樂～神的工人與消費主義的僕人

第 2144 期（2005 年 9 月 25 日）
◎　文林　◎　葉智仁

　　「神的工人在數量和服務時數上，都少於消費主義的僕人。消費主義招攬僕人的能力似乎是沒有限制的。」（頁104），讀到這句話，我不禁嘆了一聲，放下手上的《基督徒看消費主義》一書，凝神望向窗外遠處。

　　一九八九年，在東方和西方的多個城市，有很多老百姓為自由和人權的原故，走到街上。柏林圍牆倒下不久，已有批判消費文化的學者指出，東歐人重獲「自由」的快樂似乎更清楚的表現在購物的自由之上。另一邊廂，富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也似乎體現在建設偉大消費社會的活力之上。在全球化的經濟運作模式之下，不論東歐人或中國人的消費活動，都有來自世界不同地域的消費主義僕人參與其中，幫助「自由地消費」的福音，傳到地極。

　　巴塞洛繆（Rev. Dr. Craig Bartholomew）牧師與新約教授莫里茨（Dr. Thorsten Moritz）編寫這本書，一方面鼓勵我們認識消費主義和「察驗」這個時代精神的真面貌是甚麼，另一方面卻要提醒習慣生活於消費文化的基督徒，教會要成為世俗社會中再度浮現神國記號的地方。

　　倘若我們感覺到，「天國的視域會叫我們對自己的時代精神感到不滿」，我們也要明白，它「同時會呼召我們擁抱和救贖這個時代」（頁v）。「救贖是關於從假神中得到拯救，『離棄偶像歸向神，要服事那又真又活的神』（帖前一9）」（頁88）。書中的一篇文章指出一些不滿，就是教會非但很少讓聖經批判消費主義，而且正在不知不覺中，跌落一個危險的浮沙池，就是把聖經的使用套入一個消費框架。因此，《基督徒看消費主義》的主編，不斷苦口婆心，包括利用舊約先知以西結被吩咐吃下內外都寫滿字的書卷的記載，叫我們認真地擁抱一個問題：「基督徒可以怎樣在自己的社會文化處境中得合宜的裝備，藉聖經的真理（神的聖言）在消費主導的社會中為神而活，榮耀祂正確的道路？」（頁96）

　　回答這問題不容易。因此，現任教於加拿大安省Redeemer University College哲學系的巴塞洛繆教授編輯這本書時（註），也邀請了有不同專長的學者去剖析消費文化的內涵，當中包括以消費理論的認識論問題撰寫博士論文的史托基（Alan Storkey）教授。據史教授的解釋，「金錢和價格本來是由人創造來反映人重視的價值，而正確的價值觀應該反映由神賜下的生命原則和公平。然而，新古典經濟學卻告訴我們只要有消費，價格是能夠自行決定。這個讓金錢和價格在經濟生活中變為自我指涉的價值中立神話，慢慢促使了我們不自覺地認為，生產任何能夠出售的東西都是對的。」（頁106）。順理成章，建築在個人主義經濟學上的消費文化，很自然地將社會公義、不平等、貧窮等問題邊緣化。

　　消費主義不單依存於經濟神話之內，它本身往往以一種宗教的方式發展自己。它的「神職人員（即「寫講章」的廣告和行銷專才、「獻詩和祈禱」的歌星和模特兒）等等」不單有很好的待遇，而且是無國界的組合。同樣奇怪，很多宗教亦反其道而行，以消費主義的意識形態來壯大自己。

　　「當然，耶穌二千年前已到世上，並提及贏得世界。而現在整個世界卻以折扣優惠出售。似乎沒有甚麼東西或地方是你不能購買的。」（頁120）一方面，與耶穌同工的人都似乎清楚知道，雖然我們能用金錢為教會購買教堂、印製各類屬靈刊物，用高科技把福音的廣播傳遍地極，但我們無法用金錢為教會多買一個得贖的靈魂。然而，另一方面，這又是否純為一種停留在頭腦上的「虛假認知」而已？實情上，有多少地方的基督徒團體為了傳福音之名、為了機構的生存、為了養活主耶穌的工人，是企圖嘗試針對會友的屬靈購物單「生產能夠『出售』的東西.......例如肯定會受歡迎的講章訊息、令人必然感動詩歌內容和絕無冷場絕對超值的活動模式」，或「聘請擅長成功做生意和管理的牧師」呢（頁151）？

　　幸好，在香港還未有牧者出面認同書中提及的「電視傳道人占巴克（Jim Bakker）所傳播的策略教會的成功祕訣是找出一個需要，然後滿足它」、或出售「懂得背誦聖經的洋娃娃」和建立「基督教版本的迪士尼樂園」來回應潛在會友（慕道者）的市場（頁144）。可惜的是，已經有許多香港的基督徒有意無意之間，以消費者的心態去評估和消費教會。

　　香港、台灣和中國沿海城市都是消費社會。華人基督徒雖然不能放棄消費行動本身，但是可以拒絕在消費主義中尋找自己的身分和屬靈的需要，防止它成為我們的思考框架和價值觀。

　　註：巴塞洛繆教授（Prof. Craig Bartholomew）編寫Christ and Consumerism 一書時，是切爾滕納姆和告羅士打高等教育學院（Cheltenham & Gloucester College of Higher Education）的研究員。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