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中國,有一個遲到的中國領袖最後得到全世界的原諒。十五年前,他拿著擴音器,老淚縱橫地來到一座廣場:『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們還年輕,來日方長。』」《蘋果日報》5.6.2004
「六.四」最感人肺腑的一句話,莫過於八九年五月廿一日宣布戒嚴令前的深夜,快要失勢的趙紫陽,在幾名親信的陪同下,跑到天安門廣場探望絕食靜坐的大學生。臉容憔悴的趙紫陽拿著擴音器,含淚對大學生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來晚了。我遲到了。時光錯配有時帶來似是無可挽回的悲劇。趙紫陽來晚了,他是身不由己,只能在最後一刻盡點綿力。一位母親因為要到更衣室更衣,遲了幾分鐘回到泳池,心愛的孩子就此離她而去。只是遲到了一會兒罷,為甚麼一切竟是那麼不可逆轉,遲到的人心如刀割,深深的感到咎歉。
男女之間的情愛也有時光錯配的荒謬。有早來的突兀,也有遲到的尷尬。早來者除非有《雅歌》作者的智慧:「不要驚動,不要叫醒我所親愛的,等他自己情願」,否則多以失敗告吹。遲到者往往在別人名花有主時才姍姍來遲,他需要有更大的寬容和雅量,就如遲了抵達坐滿了人的餐廳,千萬不要在門外大吵大鬧,唯一可以做的是靜候空位來臨。
遲到者需要耐性和盼望。人生苦短,但要樣樣事情都恰逢其時又談何容易?時間之謎永遠掌握在上帝的手中,人要承認自己的渺小和無知。有時我們走快了,急於揠苗而令它枯萎;有時我們又來晚了,筵席早已滿座,只好默默在門外守候。
但遲到者可不要太失望,也切勿苛責自己。原來上帝還有另外一個時間表,早來和遲到只是俗世的、相對的;上帝的時間屬於另外一個層次。「上帝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裡。」從永恆的角度,早來和遲到其實都是相對的,叫人在其中有所醒悟和學習,最要緊是在心中保持永生的盼望和想像。
趙紫陽來晚了,但「六四」真相遲早大白。遲到的母親失去兒子,但兒子只是在永恆的彼岸等待重逢。在情愛路上爽約的人,如果上帝給你一個候位的籌碼,已是意想不到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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