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


1925 期(2001 年 7 月 15 日)
◎ 一個人在路上 ◎ 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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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兒,巧兒......」耳邊響起幾聲叫喚。

  「誰呀?」臨界於清醒與睡夢的朦朧,我聽見自己的回應。

  夜雨敲窗,嘀嘀噠噠。

  巧兒?巧兒是誰?.....

  巧兒-是人家的女兒。於是,竭力做一個好女兒。體恤親心,用功讀書,努力工作,多少次,從父母和別人的談話中,我看見父母以我為榮的微笑。可是,八年前,在外子的喪禮前後,老父一夜間衰老得幾乎步履不穩,我知道,父母一生中受著最大的痛苦,也是從這個至愛的女兒而來。

  巧兒-是人家的妻子,有一雙活潑可愛的兒女,有一個事業有成的好丈夫。雖然結婚十四年,卻還有天天有著說不完的話兒。意外發生前的一段日子,我們還保持著每晚手牽手,散步談心半小時的習慣。可是,原來,最終要離開的時候,竟然連一聲道別也來不及。再見的時候,觸摸到的只是一身的冰冷。

  巧兒是人家的母親,當上單親後,還要身兼父職,最痛苦的是,我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努力,我-始終不是父親,在一雙小兒女成長歷程中,父親,這個重要的位置,將留下一大片無法彌補的空白。

  請不要判斷我的對與錯,為了讓孩子在喪父的哀傷中盡快站起來,喪禮過後,我就不再讓自己在孩子面前流淚。八年了,我還是經常在睡夢中哭醒,那一份明知不可為而為的痛苦實在刻骨銘心!

  有一天,當孩子長大展翅高飛後,責任放下了,剩下的,也許只是一身的疲累,人呢?可能已經支離破碎了......

  「巧兒,巧兒......」陣陣呼喚又在耳邊響起。

  「誰呀?」臨界於清醒與睡夢間的朦朧,我聽見自己在回應。

  當一切角色悄然褪下時,巧兒是誰?誰是巧兒?

  當一個人在路上的時候,誰在叫喚巧兒。

  當只有我,一個人,在路上的時候,有誰還會叫喚:「巧兒,巧兒.......?」

  夜雨敲窗,嘀嘀噠噠,嘀嘀噠噠,嘀嘀噠噠......

  是夢在呼喚?還是,呼喚叫我離開了夢?

  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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