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基因圖譜初探

第 1888 期（2000 年 10 月 29 日）
◎　文林　◎　麥基恩、雷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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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胞核內有二十三對，即四十六個染色體（chromosome）。每一對染色的一半，由父親而來，而另一半則由母親而來。一個染色由一個脫氧核醣核酸（ＤＮＡ-Deoxy-ribo-NucleicAcid）旋繞而成。ＤＮＡ是一條旋轉的長梯，直的部分是醣和磷酸鹽構成，而梯橫則由四個胺基酸：Ａ，Ｔ和Ｇ，Ｃ構成。遺傳基因就是這旋轉長梯ＤＮＡ上的一個個單元。每一個基因決定製造一個構成人的蛋白質。而這種能力是由上一代遺傳下來的。因此可以追溯祖宗十八代，尤其是男性可追溯男性祖先。在去年的以色列新聞中，就有現代的以色列人祭司，以遺傳基因追溯至上四五十代，三千多年以前的祖先亞倫之報道。

　　每一個人類細胞核內的ＤＮＡ，如果合起來而拉成一條直線，會有兩米長。其上有三十一億個（字母），Ａ、Ｔ或者Ｇ、Ｃ，代表梯橫。人類所有的基因都在ＤＮＡ上。基因的數目，最新統計是50724個。任何一個人的ＤＮＡ，與另一個人的ＤＮＡ之間的差異，平均只有千分之二而已。

　　人類基因計畫，用了十五年時間，三十億美元，是由美、英、德、法、日、中（海峽兩岸）等國共同研究而出。加上美國私人公司塞勒拉公司，已於二千年六月二十六日共同公布，劃出「人類基因圖譜」97%之多，而準確性達到99.9%。全部可望於二○○三年時完成。克林頓總統在公佈時說「今日我們正認識到神創造生命的語言」，並稱圖譜為「人類製出最奇妙的地圖」。

　　用「地圖」來稱呼人類基因圖譜，是正確的。因為在完成了的圖譜上，我們可以知道某一基因的「地址」，例如在十三號染色上有一個至兩個乳癌基因存在。又好像警察偵查案件時，知道陳大文住在沙田第一街63號18樓C座，又與案件有關(可能是主謀，從犯，或數犯之一)，就可以有所行動。完成了的基因圖譜，可以讓我們知道某基因的地址，但這基因的功能，開啟或關閉，卻是另一回事了。

垃圾基因

　　人類的五萬多個遺傳基因，只有3%是有「功能」的。即現今認為可以決定製造蛋白質。其他的97%，則未明所以，目前稱之為「垃圾基因」。其實這97%的所謂垃圾基因，很可能並不垃圾，只是目前未知其用而已。其中一個可能性，就是控制了那3%「功能基因」的開關。在科學發展進程中，科學家往往稱某一種事物為「遺留器官」—毫無用處。正如四十年前，人們認為膝關節內的半月板和小兒的扁桃腺是「遺留器官」，切除而不足惜。但隨著知識的增加，卻就證實扁桃腺是有免疫學上的功能；而半月板更是膝關節內不可少之物，切除後關節會迅速退化變壞。又如年來天文物理學家發現在宇宙中，除了我們在光中能見到的「物質」之外，更有一種稱為「黑物質」(darkmatter)的東西。究竟是為何，無人知曉，但這不能見的「黑物質」卻有地心吸力，也能叫光彎曲，並且是充滿在宇宙間，比起能顯在光中的物質，多十倍以上（所不見的—參林後四18）。所以我們應當審慎，不歧視這97%，否則可能有一天，被稱為「垃圾」的，不是基因而是我們了。

　　ＤＮＡ是神所創造的，但卻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古中國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源於孝道，怕傷父母之心。但卻演變成為科學求知，外科醫學的發展障礙。我們從解剖學上認識人體的結構，生理學上認識人體的運行，顯微鏡帶出了細胞和細胞學，生化學帶出分子生物學，電子顯微鏡顯示了細胞內的結構、病毒等。遺傳學和生化學今天就帶出了人類的基因圖譜。

　　在高、新科技的發展面前，盲目堵塞和無知反對是無效的。而是應該去認識清楚，審慎處理，以真理和道德倫理來引導才對。真理是永恆的。科學卻是日新月異的，因此並不永恆。有人說科學書未出就已經落後過時了，所以要常常出新版。看來香港學校的教科書也漸有此風。因為這實在是資訊爆炸的時代。「著書多，沒有窮盡。讀書多，身體疲倦」（傳十二12），倒是很中肯的話。只有神是永遠常新的，在他只有一是(林後一19)。

基因圖譜的好處很多：

　　(一)疾病的預防和及早診斷：基因檢查對乳癌、大腸癌、心臟病、老人癡呆症、血友病等的預防和早診很有幫助。

　　(二)疾病的辨別：可分辨不同種類的前列腺癌和白血球癌等而給予適當的療法。

　　(三)疾病的治療：基因療法—最常見的後天基因病就是癌症。基因療法是有效的療法之一。

　　其他如血友病，糖尿病，後期類風濕性關節炎等亦可能有根本性的療效。幹細胞基因療法更是從頭開始，最徹底的療法。

　　（四）新藥研究和發展：對基因的認識愈多，就愈容易研究和發展應對的新藥。

　　（五）長遠展望：透過遺傳生物工程，永遠剔除病人某一個有大害的遺傳基因，而防止遺傳到下一代，或稱負性優生學。

　　（六）對人類遷徙歷史的研究，正如上文所提，對追本求源有所幫助。

基因圖譜的難題亦不少：

　　（一）人類平等：基因檢查可以驗出某些人帶「有害」基因，而將其列為次等人，影響其受僱，保險等。這帶來歧視的危險性，有違人人平等之意。

　　（二）個人私隱：調查發現有35%人不願意知道自己基因中有何種病的傾向(61%人願意)，而大部分人願意其醫生知道而加以防範。75%不願意醫療保險公司知道，而84%人不願意政府知道。

　　（三）商業化：雖然美、英政府早已宣佈人類基因資料要公開而不准專利，但仍有些情形是可謀商業利益的，例如與藥廠合作製藥及製造人體零件等。一旦有金錢利益，後果便更難預計了。

　　（四）基因決定論：患病或犯罪的人或會推卸責任於自己的基因成分上，而不承擔自己的行為後果。

　　其實基因成分，只是一種的傾向而已；還需要加上環境的影響和自己個人的選擇。例如有肺癌基因的人，住在長期燒煤的地方，再自己選擇抽煙的話，三方面因素（基因、環境、自己選擇）聯合起來，病就發了。若將責任全部歸咎基因方面以求自保，是不公義的。

　　（五）優生學：分為負性與正性兩種。負性優生學是要把病人一個有大害的遺傳基因，永遠剔除，從而防止遺傳到下一代，例如嚴重地中海貧血症或血友病等。這個是可以考慮的，但仍問題重重。

　　比方會將好的和壞的基因一同剔除等。正性優生學是要把「看為好」的基因加進去。問題出在是誰「看為好」？二十世紀歷史中就有一個正性優生學的實驗，乃是希特拉要配種造出一族金髮碧眼的雅利安人。這當然失敗了。現今所面對的，是「設計嬰兒」的試探。有錢有權的人，要用正性優生學令自己的下一代得到又聰明又強壯又美麗的基因成分。以目前的共識，這正性優生學絕對不能接受。

　　這也引起了「創造一個同創造者」的危險。就是以受造者的身分，追求用自己的能力來創造，要與創造者同等。正如伊甸園裡的「你們便如神能知道善惡」(創三5)，示拿地建通天巴別塔揚名(創十一4)，金頭大像被非人手鑿出的石砸碎（但二32-35），自稱「我是神，我在海中坐神之位」者（結二十八2，14-17），「我要升到高雲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者(賽十四14)，都說出了受造者的驕傲。

　　而且這一來，將來的兒童就會變成商品，而「次貨」的品質控制及前途就更形恐怖了。

　　十月初傳媒報道美國一對夫婦，因為六歲女兒患有嚴重基因性貧血病，決定用「胚胎細胞植前基因診斷法」，從自己的十二個受精卵中選了一個健康而最好的，受孕後誕下一男嬰，然後以嬰兒臍帶血的幹細胞輸給姊姊作基因治療之用。療效如何，仍未分曉，惟知姊弟平安。此例在倫理學界已引起關注，怕會帶來「滑坡效應」，因為嬰兒是經過基因選擇，有目的及任務才被允誕生，存在利益（父母、姊姊、科學家等的）和利用價值。另一方面，餘下十一個受精卵的處理，亦大成問題。

　　（六）技術失誤：去年就有個十八歲病人，為了殊不致命的基因病，接受基因治療，而受到滲雜的病毒感染以致死亡的病例。

解決困難之進路及原則：

　　第一，倫理要主導科技。這應是各國發展基因科技的大前提。科學研究的前進是不能，也不應該禁止的，但同時亦必須有原則地去進行才可。其次，嚴禁在人類基因上的歧視。我們應宣揚人與人間只有千分之二的ＤＮＡ差異，在教育、倫理、道德、法律上防止基因歧視。再者，政府需要立例盡量防止基因商業化。亦求於公立和私立體系中嚴格監管研究及不良效果。因為基因科研是嶄新的；各國法律、立法不易趕上，所以社會、輿論言論更形重要。其中千絲萬縷，利害關係，實非三言兩語可盡，亟需深入研究討論。

　　我們也該記得，末世道德敗落是必然的（提後三1-5），但社會良知仍然需要，這也是基督徒要負起「作鹽作光」的功用。

　　後註：兩筆者都是醫生，既非科學家，亦非神學家、倫理學家。只是稍有涉獵，薄具資料，有負擔公諸主內兄姊，引起關注，期收拋磚之效，是為所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