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的厚禮

第 2992 期（2021 年 12 月 26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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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聖誕，因疫情稍見緩和，本地「零確診」已有好一段日子，市面比去年同期熱鬧。

　　記得小時候聖誕是每年的「大節」， 若就讀基督教學校的，十二月初的早會已開始唱聖誕節的詩歌如《以馬內利來臨歌》、《小伯利恆歌》之類；老師們亦開始佈置壁報板，掛上各樣聖經飾物和聖經金句。學校的大堂入口亦擺放一棵大型的聖誕樹，旁邊還有聖景、有約瑟和馬利亞、有嬰孩耶穌、旁邊有牧羊人和三博士。

　　對兒時我們一家來說最開心的，莫過於連續有幾年，到十二月中旬左右，郵差先生總會送來一個郵包，是爸爸以前在美國的朋友寄來的。爸爸說他少年時曾租住在一位西婦家中，西婦對他很好，視之為兒子，到爸爸在上世紀四十年代決定回中國參軍抗戰，後輾轉到香港定居，一直至六十年代，這西婦已年屆從心所欲之年，但每年仍寄來聖誕卡及聖誕禮物。

　　每次拆開郵包，有玩具、有糖果、有衣服，也總有一個聖經布甸蛋糕。上世紀六十年代，香港的物資相比今日匱乏得多，收到美國寄來的聖誕禮物，我們興奮莫名。

　　猶記得到了七十年代，我們陸續長大，對聖誕禮物的期許已不像兒時那麼殷切，有時連收不到這份遠方寄來的禮物也沒有留意，記得有一年突然想起，走去問父親，他只淡然地說: 「鬼婆早兩年病死了。」

　　父親生於清末宣統二年（一九一零年），成長於民國，因家貧半賣豬仔到美國半工讀，二戰時回國參軍抗日，一生見慣生死，對「鬼婆」的死似看得淡然。惟有次在他的遺物相簿，看見年輕的他和這位包租婆西婦合照，他珍藏了大半個世紀。

　　這年頭物資太充裕，新一代對聖誕禮物也沒太大憧憬，只是人間有情有愛，仍是上天給世人最大的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