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第 2493 期（2012 年 6 月 3 日）
◎　生命故事　◎　揚眉

　　幾年前夏天的一個晚上，艾利忽然來電，「季羡林離開了。」年輕團友大概悵然若失，記起我和他曾經閒聊季老生平，所以來電相告。他說有一些感受，但不知向誰說，相信身邊只有我大概會明白，他身邊也只有我會為這位老人家的逝世有一點感受。我告訴他看電視新聞時知道了消息，心情有點落寞。我們也沒有甚麼可以多談，因為我們也只是讀過季老的幾本散文和小書，但對老前輩卻充滿敬意及愛慕。我建議日後惟有再多讀教授的一兩本書來抒發悼念之情。

　　這天早上翻開報章，驟眼看到報頭有一條黑底白字，有點不祥感覺，原來是胡秀英教授離世的消息。又一位「國寶」老前輩離開。我不是「中大人」，身邊也沒有。整天呢喃自語，也只有隔空在互聯網上找尋追悼的愁思。

　　上月中，我曾在書店查問胡教授的書。那位店員問我是否曾經來電訂書，我說沒有。然後在後面的書架取了一本書給我看，是胡教授一本厚厚的著作，上面貼了一張備忘，我知道是有人訂了這本書的。店員問我要不要這本。我原本只想要《冬青與我》，或者其他插圖或彩圖多的書。書店卻只有這本，我幾乎準備奪人所好，但翻看一下，全英語，文字密密麻麻，很學術的內容，都是無法消化，還是遲些才在別處書店查問吧。世上總有這種無法解釋的巧合，早前忽然想起胡教授，想起她的書，想起她令人敬佩的奮鬥。一連串的想起，這天又怎可以輕易跟她道別。

　　她曾經說冬青樹十分粗生，在中國很多地方容易找到，又有頗高的藥用價值，所以覺得冬青是神賜給中國人的生命樹，為我們醫治疾病、延續生命。胡教授足跡遍踏山野樹叢，採芝擷英，留下無數標本。愛冬青、愛植物，對大地和國家充滿愛和情。國家還有多少寶貝？或是離世，或是遠去，我們這一代看著「國寶」消失。引江潤祥教授（前中文大學中醫學院院長）在胡教授所著《秀苑擷英：胡秀英教授論文集》代序的末句：「微斯人，吾誰與歸。」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