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撞船意外

第 2135 期（2005 年 7 月 24 日）
◎　雲彩見證　◎　陳國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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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年七月一日，我參加了教會舉辦的游船河，到西貢一帶的海灘暢游。四年沒有在海上游泳的我，難得有機會暢泳一番，就盡情享受。耀眼的太陽、蔚藍的天空、銀白的雲霄、清新的空氣........碧海青天，整天穿梭游艇與灘頭，交替蝶泳與捷泳，載浮載潛，我游了好幾回。想不到正當最享受之時，發生了一宗撞船意外。那意外不是船與船相撞，乃是船與人相撞，那人就是我。

驚險的幾秒

　　大約下午三時四十五分，我從沙灘游回游艇，相距游艇一百米左右（兩個直池），我被一只舢舨撞倒。除了我和操舢舨的人之外，游艇上也有兩個人親眼目睹整個肇事過程。

　　那時，我是用自由式的，所以頭部是間中才上到水面。每次頭部上水面，便看看游艇的位置，並四周的情況。可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在浮上水面之際，有一只舢舨迎面駛過，我與它便成一直線相撞。頭部首先被船頭撞擊，然後整個人貼著船底直滑向船尾，最後頭和手臂均被螺旋槳攪擊。

　　船與人分離之後，我便浮上水面，回頭看看情況如何。我見到十多尺以外，有一只舢舨，上面有一個掌舵的婆婆，她表現出疑惑的神情，停了那只舢舨。我想，她是在我浮上水面後才知道撞了人。被舢舨撞擊之後，雖然我仍然清醒，但估計因為頭部曾被硬物撞擊，所以很可能不久就要昏迷，結果沈於大海。在這情況下，我再沒有信心能夠游回游艇，於是順應形勢，打算上那只舢舨，讓它載我回去。

　　我舉起右手，呼喚舢舨上的婆婆，叫她過來。那時，我發現我的右手手臂有一條五吋長的傷痕，約有一吋深，皮膚裂開了，而且大量流血。為了防止失血過多，

　　以及避免傷口沈在海水中，我就一直舉起受傷的右手，並用左手把右手的裂痕合起來。當時的姿勢是這樣：右手舉起，向舢舨上的婆婆招手；左手搭在右手上，防止失血過多；雙腳踏水，使上半身浮在海面上。手腳動作若是太用力，失血便愈加嚴重；若是不用力，身體便沈在海中。大海汪洋中，雙手不能划水，只剩下雙腳踏水，而且頭部因被撞擊而很可能要昏迷，加上愈用力，失血就愈嚴重。情況如此嚴峻，我感到相當無助，只得大聲呼救。

　　那位婆婆的神情仍然疑惑，好像不知道我的險境似的，甚至猶豫是否離我而去，於是我愈發懇切呼救，從呼叫：「過來呀！」到後來呼叫：「救命呀！」最後，她把舢舨駛到我那，協助我爬上舢舨，載我回到游艇那。後來我發現，原來我的頭也被螺旋槳攪傷，泳帽都被攪爛了。

　　到了游艇，有一位弟兄立刻下到舢舨，用布包扎我的傷口。那時，剛剛有一只水警船駛過，那操舢舨的婆婆便把我和那位弟兄，一同從游艇送到水警船那。水警接我上了水警船後，便立即送我到碼頭，並聯絡消防總處安排救護車送我到將軍澳醫院。

兩次流淚禱告

　　上了救護車後，我開始禱告，看看在神面前這是甚麼的一回事。我對主說：「這件事實在太震撼了！過去經歷類似的事件，也沒有致命危險，但這一次，我真的在生與死之間，情況相當震撼！」

　　其實之前兩日，我也曾到醫院接受檢查，心暗想，自己已被醫院大部分的部門診治過。主對我說：「過去兩天，你以為醫院大部分的部門，你都已經去過了。這是不真確的。現在你還要去你仍未去過的地方，這些地方是你不願意去，卻需要去的。藉此，聖靈要作更深的工夫，以前的診療對你的影響還未夠深，現在聖靈要作得再深一點。」

　　從以往的禱告，我已明白這類事件對於我的意義，正如保羅說：「我們在一切患難中，他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神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林後一4）神隱藏最終極的目的，是要藉患難，使我能夠安慰那些需要安慰的人。在救護車上，我嘗試輕輕地運動我的四肢八體，看看有沒有肢體失去功能。結果發現，所有肢體都運作正常。這樣，我就更明白神的心意：神只是要透過我將安慰送到其他人身上，而不是要立即接我回天家。

　　我對主說：「主啊！你的旨意我已經明白了。你的心意是美善的，不過，你的手未免太重吧！這件事實在太震撼了！」禱告到這，我哭了。醫護人員安慰我，告訴我快到醫院了，叫我不要怕。其實我不是怕，因為若然要死，在海上已經死掉了，無需等到上了救護車才死。而且，如果神沒有叫我死，我是死不了的。我流淚，只因為場面實在太震撼了！

　　到了醫院，醫護人員立刻送我到急症室。初步檢查發現，頭部右邊有兩條傷痕，分別長三吋和二吋，頭骨並沒有裂開，頭顱內也沒有瘀血。我的右手手臂也有兩條傷痕，分別長五吋和三吋，約有一吋深，但只傷了皮膚表層和脂肪層，卻無損害肌肉和骨節，神經線也沒有損傷。早前有同類事故的病人到過急症室，情況比我嚴重得多，所以醫生認為，這是不幸中之大幸。及後，我接受了一個需要全身麻醉的手術，約四十分鐘左右，頭部縫了十一針，手臂縫了十四針，總共二十五針。

　　從手術室被推出來時，我又禱告。我對主說：「你實在太愛我了！相比同類事件，我的傷勢算是輕微的。我的頭、我的手仍然完整無缺，只是多了幾條疤痕而已。回想那驚險的幾秒鐘，如果舢舨撞得大力一點，如果我暈倒而沈於海中，如果螺旋槳攪擊身體致命部位，如果我呼救時是舉起左手而察覺不到自己的傷勢，如果舢舨上的婆婆捨我而去，如果沒有水警船經過我就早已喪命了！主啊！為何我現在還沒有死去？為何我的四肢八體仍然運作正常？是你暗地保守了我，你實在太愛我了！」禱告到這，我又哭了。身邊的人安慰我，叫我不要緊張，其實我不是因緊張而流淚，乃因神藉聖靈把祂的愛澆灌在我的心。神的愛感動我，這愛太大了，所以我不能不流淚。

苦難問題

　　猶記得二零零四年十二月南亞海嘯災難後，我於一份基督教報章上表了一篇文章「創造、神義、救贖、末世—回應有關海嘯災難的言論」，討論苦難問題，指出地震災難是表明神發怒了。當時，有許多正面和反面的回應，正反雙方都是很典型的看法。對於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看法，有不同的解釋，然而在神面前，真相卻只有一個。到底哪一種看法才是對的呢？就要看哪一種看法最接近真相。有些人認為，苦難是一種奧祕，是不可知的。我們不要問「為何」，只要問「如何」，以行動回應便是了。我卻認為，雖然苦難是奧祕，但如今藉聖靈是顯明的，所以我們可以問「為何」，亦可以問「如何」。基於神的愛，以實際行動回應之外，我們亦需要尋求、明白神的旨意。當然，明白苦難的意義是有時間講究的。在時候未到之先，我們彷彿對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

　　這個世界充滿苦難，如果我們從未體驗過苦難，就不能回應這個世界。人世間的苦難層出不窮，倘若我們對苦難的認識不夠深、不夠多，人生就仍然是一個謎，我們的生命也沒有多少的深度。認識苦難最好的方法，就是有分於苦難，正如神的兒子耶穌，道成了肉身，住在世人當中，親自介入苦難的世界。探索苦難，我覺得自己最缺乏的，是親嘗苦難的滋味。可是，苦難可遇不可求，一切都在神的旨意之內。要有的，無法沒有；要沒有的，亦無法有。

　　雖然相比九一一事件、海嘯災難等等，這次撞船事件所帶來的苦難，程度算是相當輕微，但無論如何，我總算有機會經過苦難，堪稱是徘徊在生死之間，以第一身的經歷去解開苦難的奧祕。不過我知道，這只是苦難功課的初階，相比人世間最痛苦的，仍然相差甚遠。

　　《約伯記》可說是探索苦難必讀的書，它解開了苦難之謎，助人洞悉人生的奧祕。六日五夜留院期間，我時常默想這卷書。當看到自己頭上、手臂上加起碼共有十多吋長的傷痕，以及縫了二十多針，我就不禁想起約伯的話：「我的肉體以蟲子和塵土為衣，我的皮膚才收了口又重新破裂。」（七5）我的外衣（肉體）曾經被撕裂過，現在又用針線縫合起來。舢舨「將我破裂又破裂，如同勇士向我直闖。我縫麻布在我皮膚上，把我的角放在塵土中。」（十六14-15）回想被舢舨撞擊的經過，又看看包紮傷口的紗布和傷口旁的瘀血，並因曬太陽而脫落的死皮，便說：「我的皮膚黑而脫落；我的骨頭因熱燒焦。」（卅30）約伯誠然是我的弟兄，我愛這位弟兄，我與他感同身受，我與他、他與我心連心，甚至我倆的外衣都是一樣的。

　　當默想神的話時，我突然醒覺到撒但的存在，它在約伯所受的苦難中扮演了活躍的角色（約伯記一至二章）。我現在從事文字工作，透過文字承載神的道。雖然我自知微小，我的言論比空氣還輕，但因為神的道本身具有能力，所以撒但就受到威脅。透過文字承載神的道，與透過說話承載神的道，兩者都是屬靈的爭戰。在撒但的心目中，像我這類作者，多一個不如少一個，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雖然我的口不會時常提及撒但，免得變相宣揚牠；但我的心從此知道牠已起了殺機，牠的差役隨時都會攻擊我。為此，我會更多儆醒禱告，倚靠聖靈的大能，與屬靈的惡魔爭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