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的教育

第 2836 期（2018 年 12 月 30 日）
◎　阡陌上的邂逅　◎　黎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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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珍的小說，像經歷一場情感教育的劇場巡禮。」

　　《理智與情感》（Sense and Sensibility）裏的情感教育最是驚心動魄。艾麗諾（冷靜理智）、瑪麗安（多情善感）兩姐妹性格迥異，感情路同樣坎坷。其實sense一詞情緖管理的意思多於理性的注解。故事開頭母女四人生活剛失去重心，一家之主去世，莊園落在兄嫂手裏。母女被迫搬到鄉舍去。

　　成長往往要付上代價，甚至沈重的代價。一向對愛情抱着浪漫幻想的瑪麗安，對老成持重的布蘭登上校含蓄的情愫並不在意，反而對翩翩公子心儀。在一次回家路上自己因傾盆大雨絆倒扭了腳，青年威洛比湊巧荷槍領着獵犬經過，就抱起她送下山。英雄救美的邂逅發展成熱戀。然而習於揮霍的威洛比至終選擇跟富家女結婚去。瑪麗安失魂落魄冒雨遊蕩山野大病一場，幾乎丟了性命。姊姊不離不棄侍候在側，布登蘭上校善待她們一家。瑪麗安身心療傷的過程，正是艱難成長的過程。她向姐姐自剖，自從與威洛比結識以來，只顧沈浸在二人世界裏。一連串輕率的行徑，對他人是不厚道的。「我真死了是自食其果。我一心渴望能活下來，以便有機會向上帝、向你們大家贖罪，到頭來居然沒有一命嗚呼 ! 姊姊，萬一我死了，那會給你帶來多大的悲痛 ! 我的自私你看得一清二楚 ! 還有母親，你可怎麼安慰她呀？我多麼痛恨自己。」

　　瑪麗安從死亡邊緣脫險，對自己以往的率性頗有一番徹悟。她感到自己似乎傷害了所有的人。對一般相識者的好意，往往不領情，傲慢無禮，不講公道，無視他們的長處。她對姊姊尤其愧疚，立願要控制自己的情緖，改變自己的脾氣。至於好事多磨的姊姊，終於跟意中人愛德華結為連理。布蘭登上校對瑪麗安的一片深情也漸漸滲入她的內心。

　　《理智與感情》電影結尾，一對姐妹花跟她們的伴侶，一同在教堂的鐘聲和眾人遍撒的花瓣下，奔向他們幸福的未來。讀珍的小說，像經歷一場情感教育的劇場巡禮。其中有純純的愛，有勾心鬥角，也有利益交易的婚姻。她遺留的六部作品砌成了十九世紀初葉中產階級莊園生活的景觀。當然亦涉及中下階層間的矛盾衝突。

　　珍的獨特在於她作品的理性光芒，把當時流行的感傷派小說、驚悚傳奇全比了下去，為英國後來的寫實主義掃清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