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老了

第 2674 期（2015 年 11 月 22 日）
◎　心靈絮語　◎　王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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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老了以後」，在一次座談會上，司徒桐教授用這句話做開場白，大家都忍俊不住。那時，他已經是八十多歲了，後來才明白，他說的「老了」是指九十歲以後。

　　那時，他住在學校附近的一棟舊樓裏，樓房坐落在馬路邊，出於安全的考慮，他樓上樓下的鄰居們都安裝了防盜窗，只有他家無遮無攔，在大片防盜窗之中很是顯眼。學校想幫他安裝，他不答應，還風趣地說，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小偷不會光顧。說這話時，他笑得像個孩子，豁然又自信。果然，住了多年，直到最後搬遷，還真是從未被盜過。

　　去過他家的同事都知道，外表看上去連防盜窗都沒有的「寒酸」人家，雖然家具不多，卻被他們這對鶴發童顏的神仙眷侶收拾得清清爽爽，老人家自己也乾淨整潔，一副儒雅氣派。住在這棟樓的時候，師母常在大鐧銀巷走動，一年四季，她的衣帽裙裝總是雅致潔淨，如畫中走出的民國範。

　　九十三歲的時候，我向司徒老約稿，他爽快地答應了，隨後寫下「我與青年會」這篇珍貴的歷史文獻。第二年，他被杭州青年會邀請去講座，特別開心，回來時還給我捎帶了西湖藕粉。九十五歲時，他告訴我，幸虧我兩年前約他寫稿，九十五歲之後，有些人名就不怎麼記得了。他喜歡運動，八十歲的時候，還拿到一個網球老年組的全國冠軍呢，他自嘲是大器晚成。

　　他常常給我們這些晚輩不定期地電話問候，拿起話筒，一聽到那爽朗的笑聲，就知道是司徒老的問候又來啦！直到他在九十八歲被主接去之前，他總是主動地給朋友們打電話，聊起最近發生的事，談他的感想，在電話中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