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礼物
第 2376 期(2010 年 3 月 7 日) ◎ 童话人间 ◎ 林沙
因为「妈妈手」发作,再去做针灸。经过上次的神奇治疗,这次干脆连左腿筋痛的旧患也一并医治。那始终是一根针,刺下去的时候也会痛。哎哟!刺的是膝盖,也会触及脚趾头的反射神经。
「雪」一声痛,陪随着的是一种触电般的快感。然后躺着不动约半小时,针刺处轻轻发麻,像蚁咬。
像我这样的年纪做针灸治疗的,看来已是很年轻了,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邻床的婆婆喋喋地说着她的「风湿脚」,走半小时就痛了,尤其上落楼梯,痛得要命。医师总是「唔唔唔」地,没甚么回应,或许都听得多了。「是这里痛吧!」手起针落。哎哟!雪雪雪......哎哟!救命......火要吓我呀......忽然想起待产房,身旁的孕妇一整天都是雪雪叫痛,听得人心乱如麻。不过就算痛到极点,仍有盼望,不久之后,就不再痛。
婆婆静下来了,和我一起忍受「蚁咬」的过程。
闭目时脑海再次浮起爸爸叫痛的情景。那是他临终前的最后两天了,护士通知我们爸爸的情况不好。我们匆匆赶到,见他闭眼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握在胸前。我伸手想握握他,他随即握紧拳头僵硬叫痛,好像甚么正在袭击他的内脏......然后每隔十来分钟又再面容扭曲,状甚痛苦。我轻轻抚摸他崩紧的眉头:放松啊爸爸,辛苦就去睡吧,睡了就不痛啦......心里默默为他祈祷,求主给他平静,安慰他的心灵。
不久,爸爸的眉头渐渐放松,虽然仍然张大着嘴努力呼吸,整个人却像已进入熟睡的状态。过了多两天,安详地离去。
杨腓力在《灵魂幸存者》(Soul Survivor)一书中,提及班德医生(Dr Paul Brand)对他生命的影响。
班德医生曾在印度的维罗尔领导一所大医学院和医院,并创立一所痳疯病中心。在当地,痳疯病人是被遗弃的一群,倘若是贱民情况更甚。当杨腓力愤世疾俗地投诉:一位美善的上帝怎可能容让这样一个充满瑕疵的世界存在?班德以根本性的感恩态度响应他,以生产婴儿的复杂化为例,「叫人惊讶的不是生产出现缺陷,而是数以百万计没有缺陷的生产」。
班德坚持痛苦的价值。以痳疯病人为证,破损的面孔、失明、失去手指和四肢,都是没有痛觉所带来的恐怖后果。痛楚的警告,令我们知道身体发生毛病,然后寻求医治。「我为了痛楚感谢上帝。」
针灸之后,仍得忍受患处一整天的发麻无力,但我知道,痛楚之后,就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