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與我~為「中華古典英雄」銓釋


1957 期(2002 年 2 月 24 日)
◎ 文林 ◎ 周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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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帥與我」是由張學良夫人計畫寫作而沒有完成的書。當時她已經和我約定,從一九九八年開始每月到夏威夷三天,把上一次錄音的內容寫成初稿,由她親自定稿,一年後中英文同時發表。她倒不是想把她與少帥間的羅曼史公諸於世,而是希望藉著這本書能使讀者更了解張先生,同時也可以賺些稿費資助教會。後來這計畫並沒有實現,那是因為在決定後的第二天,當我去見她的時候,發現她為此而整夜失眠。為了張夫人健康的緣故,當然把這計畫叫停。但是她卻在拍紙簿上寫了八個字:「愛國愛民,沒有私心。」她說,這八個字是總括她對他的認識。

  

  我們既從張夫人開始,就來談英雄與美人吧。

  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句話是自古公認的,尤其張先生自己也承認他在年輕的時候很有女人緣。但是英雄自有分寸,九一八的晚上,他有沒有跟胡蝶女士跳舞?這是因為當年廣西大學校長馬君武先生在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日所寫的「哀瀋陽詩」:

  

  趙四風流朱五狂,

  

  翩翩蝴蝶最當行,

  

  溫柔鄉是英雄塚,

  

  那管東師入瀋陽。

  

  告急軍書半夜來,

  

  開場絃管又相催,

  

  瀋陽已陷休回顧,

  

  更抱佳人舞幾回。

  

  關於趙四毋須否認,趙四小姐就是一荻女士,他從來的夫人。朱五小姐是曾任北洋代總理朱啟鈐的女兒,是趙四的好朋友,後來成為他部下的太太。當時在一起玩的還有朱六,根據少帥的大小姐閭英告訴我,「朱六嫁給我的叔叔。」張先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絕不會戲朋友之妻。關於胡蝶,我有一次跟她同桌吃飯。那是在舍親王珍珍小姐的婚禮宴會上。珍珍的父親是胡蝶女士的攝影師,胡女士被邀參加。席間她知道我是少帥的牧師兼教員,她感慨地說:「我背了一生的黑鍋,我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也沒有見過。」後來她問我是否願意請她和張先生吃飯。我知道張先生的心情,告訴她,我願意轉告,但是我想,當年如果他沒有跟你跳過舞,現在大概也不會跟你吃飯了。事後,我把這件事告訴張先生,張先生以豪爽的口吻說:「好小子,連我都不認識她,你還跟她吃飯呢!」因之,「絃管又相催」和「更抱佳人舞幾回」就成了無稽之談了。

  

  最近談話中,閭英還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有一次在朋友的宴會中,朱五是嘉賓之一。有人告訴她:「朱太太(她的先生是朱光沐),那邊坐著的是馬君武校長,你要不要過去跟他打個招呼?」朱五也不是省油燈,豈肯失之交臂!朱五不等他說完,就搶著說:「我就是你大作中所說的朱五!」據說,馬君武二話不說,就逃之夭夭了。

  缺席的將軍在哪裡?

  

  九一八的晚上張副司令究竟在哪裡?現在唯一的版本是何世禮先生的回憶,那天晚上張少帥請何先生的父母親看戲。這文件最近在李敖先生的電視節目上看到。但是我卻有另一個說法。有相當長一段時候,每逢星期四,我都到張家去上課,有時候他也邀請人來旁聽。有一晚,莫德惠先生、黃仁霖先生剛好也在場,一塊兒閒聊。記得是莫柳老提起的,九一八晚上張先生是在協和醫院的,根據記錄,九月十七日已經在醫院裡了,直到九月廿日才辦理出院手續。他的女兒閭英說:「那一段時候,我們常去看爸爸,他發高燒,好像是猩紅熱(?);但是父親可能是已經過了危險期,燒是退了,但還在復原中,他可能請假出來陪外交團看戲。那天晚上,我也在場,坐在包廂裡。爸爸的耳朵不好,就是那一次發高燒給害的。」可以確定的是,那次應該不是開盲腸刀;但是那晚提到他的確是在協和醫院,這是他缺

   席的原因。

  服從裁判的運動員

  

  我在張府教了一段時候聖經,那是在美南浸信會神學院的聯合延伸制的證書科。十幾年的課程循規蹈矩,校方從來不知道Peter

   H. L. Chang 和Edith(一萩由此而來)Chang為何許人。他第一次考卷批分數回來,很了九十五分,簡直得意忘形,把考卷給許多教會的朋友看,因為幾十年來第一次從不認識他的人前獲得肯定。

  

  但是我知道很快我會碰到一個考驗,假如他們要我證婚,我怎麼辦?教會是十分保守的,張先生的元配還活著,我能為他們證婚嗎?我曾去請教國外很多位教牧權威,最後他們的答覆是面前的。也許有人感到我在找理由為自己圓場,但我至少盡了人事,於世無愧。先是蔣夫人曾在兩次不同的機會勸于鳳至女士回台灣,並保證只要于女士上飛機,她立即請趙四離開張先生,用心實在良苦。張先生自己也寫信,但于女士終究沒有回來,最後同意離婚。在時機成熟時,蔣夫人、戴師母(一位入中國籍的西教士),和我在電話中談了半小時。蔣夫人要我為他們證婚,認為只要我能為他們證婚,她可以代他們接受任何條件;而戴師母則從頭至尾反對。最後,我處理的方式是請趙一萩女士搬到張先生的洋顧問伊雅各先生杭州南路公館小住一個月,表示以前一切的錯誤,然後由陳維屏牧師在客廳的一角為他們施洗(浸信會的牧師不能施洗),我則在另一角為他們證婚。

  

  這件事情相當保密,但蔣夫人的座車後面尾隨了一位記者,他的鼻子相當靈敏,因為蔣夫人的座車在中山南路上從不左轉。右轉是到婦聯會,十分正常;左轉卻是異常的情況。事後,張先生的司機龔永玉告訴我:「剛才有一位記者問長問短,他問清楚了每一部汽車的主人,就你一部沒有司機,他大概已經知道張先生是要在今天結婚了。」當時不知道為甚麼決定封

   鎖消息,這件事由張群秘書長執行,我只收到張秘書長電話,叫我到南部去玩玩,避避媒體的風頭。他說:「就是英文時代雜誌和新聞週刊難搞,其他由我來應付。」

  

  這整個事情沒有消息見報,但是這位自立晚報的記者怎麼肯放棄這麼好的獨家新聞呢?他們想盡了方法,去訪問了東北元老考試院莫德惠院長。全文以莫院長的言論來發表,所以責任全在莫院長的身上。

  功臣乎?罪人乎?

  

  張少帥是功臣,還是罪人?在上帝面前他早承認他是罪人,而且還是罪中之魁。但是一般人所說的罪人,他又如何看法呢?有一次,在照例上課的時候,他請羅副官也來參加旁聽。在討論的時候,羅副官忽然問我:「你們教會老說人犯罪,我實在不能同意。」我正要回答的時候,張先生突然開口了,而且是我跟他交往中,唯一一次見他激動到拍桌子:「XXX(三字經),我張學良是罪人!?」過了數秒鐘,他才平靜下去,繼續說:「我們在耶穌面前都是罪人。」一時之間,靜寂無聲。事後回想,哪一天開佈道會請他去做講員,一定非常有效的。

  

  是功臣還是罪人,他早就不在乎了。用他夫人的話來回答:「上帝那兒有一本帳。」世人怎麼說,他們早就不管了,讓上帝來審判吧!

  

  不管怎樣,他是一位英雄,而且是標準中國式的英雄;他自有一番豪氣,一種屬於古典式的豪氣。我從他搬進北投的住宅開始,每個禮拜都到他府上一次,雖然在認識之初,他出去打獵,後來只能釣魚,再後來只好蒔花。最後,到了夏威夷,他開始坐輪椅。我去夏威夷看他的時候,也陪著他到海邊或路上去兜風。在海灘上,他不再看穿三點式泳裝的美女了;他看小孩,看花朵,跟鸚鵡講話。但張學良還是張學良,在談話中,他還是那麼一位灑脫的、具有豪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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