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老假


1838 期(1999 年 11 月 14 日)
◎ 餘暉集 ◎ 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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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大籃子的舊憶,也不知怎的,愈來愈發覺自己近事不記記往事了。而且每次回憶,還有趣味盎然的感受。更希奇都像事情的發生是在剛過的剎那,甚至連當時的時、地、人全都浮現在眼前相當實在,不禁啞然失笑。

  兒時的玩伴中,大多數是年紀相若,興趣也大致相同,但也有相好和相左的時候。俗語說的好:「好時糖黐荳、失和時水搆(混也)油」,甚至打架。大夥兒相約到一塊空曠的地方(俗稱大沙地),算是下戰書罷,各據一方,捋起袖管彼此拾起石頭互扔,偶然捱中一記,也沒怎麼大礙,似乎從未分出勝負,只會被爸媽發覺後捱一頓揍。頭幾天大家偶然在街上碰面,彼此不瞅不睬,頂多翹起鼻頭哼哼。

  但過不幾天,也用不著人們調解,又興、鬧哄洪的大家又串連在一起了。因為那時的坊鄰,都是累代聚居的,爸媽們又不准走到離住處較遠的地方去玩耍。如果堅持地在鬧蹩扭,就只有孤立自己,大家都犯不著,也毋須要陪禮道歉,擺平了,和好如初。

  回想那時的情景,到七十多年的現在,實在悠長但也倏忽轉瞬。從童真到老練,舊事新事摻雜起來,就是一個在轉動中的大迴環,分不出新舊,只是重重複複,可是處事的方法乖巧了點,懂得避重就輕、知所進退在角智角力。要說孩子們是「童真」,到此時此地會不會成了「老偽」,阿,這又有點不敬了。

  老謀深算、老成持重、老而彌堅、薑愈老愈辣,這全是人生經歷中,經過多少挫折、失敗的教訓,付出代價換取得來的。磨鍊到深藏不露,到了無可奈何的接受事實,如此這般就把「真」失去了,倒是回到小孩子的樣式,返老還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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